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初识扬之水,是从2011年刊行的《〈读书〉十年》开始,惊叹于她身处20世纪八九十年代《读书》编辑部,记录下社会重大转折下的名流掌故,隽人隽语,实在是有心用心;再读2018年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刊行的《定名与相知:博物馆参观记》,体验到她如何引领读者走进各大博物馆文物的“繁华”世界。再后来,又看到《定名与相知:博物馆参观记·二编》,由她穿越历史迷雾,在国家博物馆、辽宁博物馆新馆、南京市博物总馆、黄岩博物馆、广元市博物馆等为读者一一细读“杂项”文物、北宋卤簿钟、南宋张同之夫妇墓出土器物、川南宋墓石刻、吐蕃金银器等,实在是蔚为大观。
在杂项文物里的“竹木牙角器”一节里,扬之水将文学传奇与文物视角相结合,细述竹雕五鬼闹判香筒背后的刘璋所作小说《斩鬼传》第七回情节,指出香筒图案上五鬼作乱略有不同:树杈上的撩乔鬼正打算点炮仗,而非小说里描绘的“将纱帽夹的去了”;轻薄鬼站在树梢上捂着耳朵,而非小说中所说“盗了笏板”,钟馗斩鬼之说最早现于晋代《太上洞渊神咒经》,至沈括《梦溪笔谈·续笔谈》时,情节丰富完整,《金瓶梅词话》第78回说到正月元旦里“袖香桶儿,戴闹蛾儿”,但在刻意分判雅俗的文人眼里,以钟馗故事为饰,当算作俗器。
在“一物,一诗,一幅画:浙江故事的细节阅读”一章中,扬之水对元代画家刘贯道所作《消夏图》等的解读,彰显了其“物中看画”的方法论:以实物、文献、图像的相互参照为基础,管窥器物之名称、功能等。《消夏图》将主角立于闲适之境,颇有宋院画的“体物精微、造型准确”之风,尽管画面过“满”少留白,但集“古法”于笔底,实则蕴含对写实传统的持守。尤其是荷叶盖罐前方为一具辟雍砚,旁有书卷包裹在竹书帙里,为书事所用,在宋朝时已不多见。方案之侧一个三弯腿带束腰的四足小几上所置冰盘,展现出宋元时代的奢华之雅。另外,画中的小冠、乌纱、心衣、道袍甚至微露于衣下的系腰之绦,也以“士人唱赞的野服写其精神”,透露出士人之潇洒。
扬之水的《定名与相知:博物馆参观记·二编》延续了上部书即《定名与相知:博物馆参观记》的风格,以“物”解“文”,以“文”悟“心”,建构了囊括文学、历史、考古等学科话语的新的叙事世界,透过文物的外观、用途、年代等考证训诂,探求其在文艺作品语境下的地位价值,让读者诸君切身体会其背后的氤氲往事,值得阅读!(安俊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