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1世纪经济报道记者王峰 北京报道 2023年高考已经结束，迎接1291万考生的，可能是12年求学生涯里最轻松的一个暑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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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吹空调吃西瓜还是通宵追剧？在社交网络，有博主贴出了《高考后的暑假30件事清单》，给准大学生们提供了一份休闲、进修的攻略。
在福建宁德，宁德五中的两名高中毕业生在万达广场的门口摆起了冰点摊，她们在网上学会了做“话梅菠萝冰”，9块9一份朝着路人们吆喝。“我想在高考后挣到人生第一桶金。”其中一个女孩笑着说。
但这只是高考后的一个侧面。6月24日之后，2023年高考将陆续出分。这半个月左右时间里，考生们还没法全身心放松。这可能是他们人生规划的关键期，他们要静待张榜，精心考量，填报志愿并且最好一举中的。
在这半个月志愿规划期里，这些18岁的年轻人可能生平第一次见到“分子工程”“集成电路”等专业名称，他们可能对“汉语言文学”和“汉语言文字学”的一“字”之差一头雾水。
对他们来说，生涯规划来得既突然又迫切。
夏雅曈当年的高考可能是大多数人的高考。“在高考之前，我没有认真想过我自己以后要干嘛，我一心只是学习、做题、考试。高考结束以后，就解放天性出去玩。”
直到出分那一天，她才意识到要在三天之内填好志愿。夏雅曈这才开始翻检列满招生专业目录的厚厚的手册。“有的大学我认识，有的大学不认识，坦白讲我不太知道怎么选择。”她说。
夏雅曈的父母几乎动用了他们全部的社会关系，去问应该怎么填报志愿。拨通电话后，他们的提问千篇一律：“我的小孩考了多少分，应该选什么大学，应该选什么专业？”
“幸运的是，我爸爸一位同学的同学，是位大学老师，介绍说这个分数就来我们大学，于是我就这么填上了。”夏雅曈说。
夏雅曈生在湖南，她当年高考时湖南还实行传统的平行志愿，本科一批可以报5所大学，每所大学报6个专业。夏雅曈填到第5所大学时，实在填不动了，于是在表格里填了清华大学。当然，她没有被清华大学录取。
现在，湖南实行新高考改革，本科普通批可以报45个院校专业组志愿，每个志愿里还可以报多个专业。
考生们的选择权远远超过了夏雅曈高考时，一同增加的还有报志愿的复杂度。
夏雅曈现在是夸克APP高考产品的产品经理，近年来她面对的数以千万计的用户，可能高考前都在埋头学习，考完才发现要瞬间掌握那么多填报志愿的技巧。
在新高考改革省份，由于考生可以自主选择考试科目，传统的文理分科已被打破，因此报志愿方式也发生了改变。
浙江、辽宁等5个省份实施“专业（类）+院校”方式。以辽宁为例，1个“专业+学校”为1个志愿，考生可填报志愿的最多为112个。其他省份的志愿数量也在80个以上，比如山东为96个。
上海、北京等9个省份实施“院校专业组”方式，1所院校可设置1个或多个院校专业组，每个院校专业组内可包含多个专业。以北京为例，1个院校专业组即为1个独立的志愿，本科普通批最多填30个志愿，每个志愿一般设置6个志愿专业和1个“是否服从专业组内调剂”选项。
不同省份可以填报的志愿数量不同，比如广东最多可填45个志愿，上海最多可填24个志愿。最少的省份也可填24个志愿，每个志愿里有4个专业。因此，这类方式的志愿数量实际上也在96个以上。
面对新的志愿规则，考生的行为习惯也在悄然变化。“我们调研发现，有一部分考生不再依赖印刷版的招生目录手册，而是更多到网上去查询大学和专业的信息。”夏雅曈说。
“因此，基础数据的准确和全面，是我们每年花最多精力来打造的事情，夸克用上百人的人工标注团队来处理数据。”夏雅曈说。
当报志愿的专业门槛不断提高，应该向考生提供怎样的志愿支持服务？
高考志愿填报专家苏元照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，目前市场上主要有三类志愿服务机构。
第一类是百度、夸克、网易等大型互联网公司，它们具备出色的数据处理和算法技术，自研智能志愿填报系统。虽然提供免费服务，但志愿填报产品可以在短时间内带来千万级流量。
第二类是作业帮、高途等教培机构，它们或提供智能志愿填报工具，或开设志愿填报讲座，或推出一对一志愿咨询服务，主要是为了给教培用户提供全链条服务，并带来额外的收益。
第三类是专业的志愿填报服务商，它们或直接向用户销售智能志愿填报系统，或向其他机构供应基础数据，或面向区域中小型咨询机构开展加盟、培训业务。
“不管是哪一类机构，志愿大数据和智能推荐算法都是基础。”苏元照说。
夏雅曈介绍，智能选志愿功能在考生输入省市、分数、位次等信息后，可以按照“冲、稳、保”三个梯度提供志愿参考。同时，能针对考生的个性化需求选择院校优先、专业优先。
在产品的底层，则需要更新上千所大学的分数线、开设专业、招生计划、就业去向及校友口碑等信息。
当报志愿的专业门槛不断提高，志愿支持能否成为教育部门、中学或高校面向所有考生提供的公共服务？
但目前，有关方面提供的仍限于招生咨询等服务。比如，教育部将组织各地各高校举办“2023年全国普通高等学校招生网上咨询周”活动。各地招生考试机构和高校也将组织实施志愿填报咨询服务活动，和招生宣传咨询活动。
中国教育科学研究院研究员储朝晖告诉21世纪经济报道，目前考生填报志愿存在几个难点，第一个是高校的招生简章当中没有准确表述招生诉求，第二个是高校公开的数据的质量、标准不一样，比如不同学校的同一个专业，内涵是有差异的。
“让地方教育主管部门来统一提供志愿支持服务很有难度，因为高校间的差异很大，可以优化的路径是让高校有更大的招生自主权，提高高校招生的积极性，进而会提供更多的服务。”储朝晖说。
报志愿并不是只在高考出分后两三天才做的工作。
夏雅曈发现了一个颇为有趣的现象，夸克高考的用户里，有一部分是老用户。也就是说，大量学生在读高一、高二时就在使用智能志愿填报系统。
“他们会提前看一看，假如我今年高考，我考多少分大概可以上哪所大学。”夏雅曈说。
高中生提前了解报志愿很有必要，因为在新高考中，不同大学的同一个专业，可能要求选考的科目不同，学生必须在高一、高二开始选科时，就清楚自己目标大学的要求。
以2022年生物类专业在一些省份的选考科目要求为例，南京大学、武汉大学限定必选物理和化学，南开大学、中山大学限定必选物理、次选化学或生物，河北师范大学限定必选物理和生物。
这实际上是一种生涯规划。储朝晖认为，18岁左右年纪的高考生，正值立志之时。“报志愿就是志向在升学方面的体现。”他说。
“其中有两个最重要的因素，第一个是了解自己的优势潜能，第二个是了解社会的需求。把这两个方面结合起来，找出自己的方向，这个过程就是立志。”储朝晖说。
夸克发布的《2023高考志愿报告》，就鲜明体现了个人优势潜能与社会需求之间的张力。
这份基于高考前夸克搜索及志愿表数据的报告显示，考古学、美术学、生物医学工程、侦查学、麻醉学等小众专业在搜索和关注清单中上升势头最猛。
“这可能是因为，考生们在考试、出分之前更愿意去了解自己的兴趣。”夏雅曈说。
报告还显示，计算机科学与技术、法学、临床医学这三个专业连续三年都是关注度最高的本科专业。这说明，就业或深造的空间，即社会需求是考生关注的更重要方面。
“我身边的程序员，有学考古的，有学生物的，我自己的专业是地理，却成了产品经理。”夏雅曈说。
美国的职业生涯规划教育可以追溯到1909年，“职业辅导之父”帕森斯建立了帮助青年学生了解自己、了解职业及使自身与职业要求相匹配的职业指导模式。1971年美国联邦教育署署长马兰提出“生涯教育”，并开始对八年级的学生做职业兴趣分析，使得职业生涯规划教育超越了职业指导的层面。
我国一些地方也开始重视生涯规划教育，但据介绍，很多中学的生涯规划课仍是以教师授课形式进行，学生很少有机会走进社会和企业参与实践。
“找到自己优势潜能的方式很简单，就是要多参与活动。发现社会需求，也需要多参与社会实践。”储朝晖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