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个人学习向的摘录,侵删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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平成23年3月11日发生的东日本大地震有两个面向:一个是天灾,即超大型地震和海啸灾害:一个是人祸,即东京电力公司福岛第一.核电站的爆炸事故。这场结合了天灾与人祸的重大灾难,让我们看到许多可以被视作灾害史观影响之下的史实的出现。事实上,整个平成时代的后期,可以说都是被这种由灾害史观所滋生的现实所操纵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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比如说安倍内阁,和此前的内阁进行比较的话,很明显在许多方面糟糕得多。首先是轻视立法府(国会),然后是否定战后民主主义,还有完全无法站住脚的奇谈怪论,或者让国民感到不舒服的一些言论,等等,可以指出其不少负面。现在,东日本大地震已经过去8年多了,乍看之下现在的一些现实情况似乎摆脱了灾害史观,但再隔一段时间回过头来看的话,应该会意识到这种史观的可怖之处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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此外,那一次电视谈话还有一点重要的诉求。在谈话内容中间,天皇说了这样一段话:
“我自从即位以来,已历经28年,在此期间,无论我国发生什么喜悦的事情,抑或发生任何悲伤的事情时,我都和所有人一起度过。对于天皇的责任,我至今都认为, 首先重要的是祈求国民的安宁和幸福……天皇既然是一种象征,为了实现这种国民统合之象征的作用,天皇必须一方面诉诸国民对于天皇这一象征性立场的理解,另一方面对自己的责任铭记在心,加深对国民的理解,并常常在内心培育自己是时刻与国民在一起的自觉观念。也正因如此,我深感去往日本各地,特别是相隔甚远的边陲小岛的探访之旅,是作为天皇的象征性行为,极为重要。
这段话在叙述自己作为象征天皇所做心理准备的同时,也表明了天皇在问自己,为了实现这样的目标应该具体做些什么事情。走遍全国各地,直接与国民进行沟通,倾听他们的内心想法,才是作为象征天皇的出发点。这段话可能同时也在说,要这样实现象征天皇的作用,毕竟有年龄上的极限,因此更需要生前退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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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于昭和天皇来说,其中最为重要的是在皇太子时代访问欧洲时,英国国王乔治五世直接传授的几句话:“君主当政,但不统治。记住这一点就够了。 君主不应亲自走到前台指挥政治与军事。"
这几句话成了影响昭和天皇终生的教诲。在战后的记者见面会上,昭和天皇反复说自己“一直保持在君主立宪制的框架里”,但只有在镇压“二二六事件”和宣布接受《波茨坦公告》时才短暂跳脱出这个框架,意思是说他始终严格遵从乔治五世的教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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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这群人都称为历史修正主义者的确有点过于主观,但他们身上有一个共通的特点,那就是不去整体地看日本近代史,也不把历史看作一个有机的进程,而是去建构符合自己主观臆断或者只是让自己感到满意的主张,比如“日本没有侵略中国”“日军没有做什么残暴行为”等。接着,在这些主张周围,他们从各处收集只对自已有利的史实,或者难辨真伪的证言,然后说:“怎么样?是没有侵略吧!”“日 本真的没有做坏事!”继续硬撑。我把这种手法称为“历史修正主义”。
类似的把历史进行政治化的团体,原本在世界各国都存在,最有名的是欧洲的一些反犹团体,他们高喊着“不存在奥斯维辛集中营”等口号,可以说跟流氓团体如出一辙。然后历史修正主义者们还有一个特点,那就是用所谓“自虐史观”的帽子,对客观分析历史的手法进行污名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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奥姆真理教事件可以说真实反映了这样的时代潮流。再补充一点的话,那就是为了实现自已描绘的理想社会,可以毫无顾忌地去杀人。这一点在1960年的安保斗争时期是完全没有的,我属于当时那个世代,也反对岸信介内阁修改安保法案,但当时根本无法想象杀害与自己敌对的人,当时有一种即便是采取政治行动也不允许杀人的朴素的人道主义。正因为这一立场,我也对70年安保时代有着强烈的不满。以内部斗争为名杀害跟自已敌对的人,对于镇压和不当逮捕不仅表达抗议,甚至还杀害政府官员和警察,当时产生了一种不把这些暴力当回事儿的气氛。从青年人的抗议这个角度看,奥姆真理教事件就处于上述这个气氛的延长线上,而且不但不把杀人当一回事儿,还有着把杀人本身作为其目的的特征。对奥姆真理教进行过详细追踪的记者江川绍子在她的著作(书名为《奥姆真理教事件为何会发生一灵魂的囚徒》)中写道,"只要有教祖(麻原彰晃)的指示,即便是杀人行为,也会被称为‘破瓦'并予以肯定。所谓‘破瓦',在教团内部,主要在表
达将灵魂带往更高层次世界的意思时使用",并导出以下结论:
“支撑这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做法的观念,是一种善恶二元论。他们认为自己的目的是超越任何价值观念而绝对正确的,反对者都是绝对错误的。教祖所说的话,被他们视为超越了一般人善恶标准的绝对的‘善’和‘真理’。”也就是说,在昭和的政治运动中,青年人的抗议运动并不以“指导者”为依归,而是以思想、理论还有伦理为依归,这些也称为运动本身的力量源泉。而在奥姆真理教事件中,其力量源泉则隐藏在指导者的举手投足, 或者一言一行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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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就是说,关东大地震时的灾害史观,即信息封闭空间所特有的残忍行为,并非日本人国民性格中的沉疴宿疾,而是告诉了我们信息封闭空间的恐怖,而奥姆真理教可以说又一次让我们看到了这种恐怖。我甚至要说,这就是“平成最大的教训”了。
记者江川绍子在她的书中指出,“不只是信息被管控的封闭性组织,哪怕是在自由的民主主义社会,人们也不一定时常能自由作出选择",说的就是这么回事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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战后民主主义,实际上由两个支柱构成,一个支柱是对于军事的彻底批判,还有一个支柱是对于美式民主的信奉。这两个支柱支撑着的战后民主主义,即便互相之间还有些差别,但每一位首相基本都继承了。我从年龄上来讲和他们算是同龄人,所以即便他们属于自民党,我对于他们的发言仍然抱有相应的信赖感(不过森喜朗首相有关“日本是神之国”的发言展现出的漏洞百出的思维,还是让我感到了惊愕)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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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平成中期开始,互联网的普及让人们更容易掌握资讯和知识,这件事从效率角度来说有着很大的好处,但同时它的另外两个特征,会让它对国民生活产生影响。
其中之一,以往的媒体有明显的“传送者”和“接收者”的区别,作为传送者的报社、电视台、出版社等机构,在把资讯传播出去之前会调查资讯的真实性和准确性,肩负起身为“传送者”的社会责任。但是到了互联网的时代,每个人都是“传送者”,同时又都是“接收者”,这就意味着过去媒体的基本形态正在崩解。
另一个特征是,随着每个人都成为“传送者”,错误资讯、假消息甚至谣言都开始光明正大地传播着,造成了所谓“传谣一张嘴,辟谣跑断腿”的情况。因此,谣言受害者在现实生活中大量出现,可以想见,未来终有一天会出现因所谓“新闻自由”而导致的严重人权问题。
互联网时代,媒体的构造发生变化,资讯质量显著下降的新闻满天飞。在我看来这根本就是以往社会价值观的大幅度崩塌。可以说,从前的社会常识开始瓦解,以后会有全新的价值观产生。在未来,平成应该会被视作这个“严峻时代”的萌芽期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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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皇的双重结构,会削弱民众对于天皇的认知程度,因此有必要早做准备避免出现此类情况。
当然,相比国民,媒体的报道更可能导致混乱,所以针对这,点必须让整个社会早点抱持这一分化的观念。这种两极化,或者说双重结构,如果造成了对天皇印象的分散,可能会导致“天皇”所拥有的权威本身的分散化。